奈何桥边.二(凛杀)
二．痴男怨女
一开始，孟婆并不认为凛雪鸦会在这里久待，因为能在奈何桥边久等的这么多年来唯有那些痴男怨女。
活着的人都说，爱恋不过是一时的幻影，等过了之后甚至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初沉溺其中无法解脱，所以才有“梦是一夜，爱是一夏，恨是一生”这种说法。
来到了奈何桥，就会知道恨是一种多么浅薄的执念。人死灯灭，你若恨谁，在这里等着见他一面又如何，不如步入轮回、忘尽前尘从此再也不见。
恨尚且如此，何况凛雪鸦那或许只是突如齐来的不甘呢？
但凛雪鸦已经在奈何桥边等了很久了。他平时漫不经心的拿着烟斗，坐在桥边，看看形形色色的来人。
偶尔，遇到熟识他的人，他就上去逗弄一番。这让孟婆见了很多鬼露出“真是见鬼了”的表情，跑到她这里接过孟婆汤喝下的速度也快的不行，宛如拼命想要摆脱瘟神……虽然他们早都没命了。回想起来，真没见几个认识他的能好好与他交谈几句。
更多时候，他会同在这里等人的鬼搭话。
他们有些等到了，有些没有……等到的自然开开心心得与之双双携手共赴轮回，没有等到的有些还在等，有些因为新死的鬼带来的消息放弃了等待……奈何桥边的故事，横竖也就是如此结局了。
今日，凛雪鸦又在与人搭话，那是一个新来不久的女鬼。这女鬼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头戴花朵的发饰，一脸的天真烂漫看着年纪不大莫约是二八年华。这个场面，若是凛雪鸦的熟人见到了这个场面必然会认为此人又在用那张好看的脸骗人家小姑娘了。
“所以，你并没有和你的师兄有什么约定，甚至你们都没有相恋？”
其实，凛雪鸦只是无聊了，在这个奈何桥边除了听听这些人讲讲他们的故事还能有什么打法时间的方式呢？想到这里就不禁对迟迟不来的杀无生有些不满，要是他能早点来，他也不会无聊到这里地步。
痴男怨女的故事虽然也蛮有趣的，可是听来听去都是那些也太过千篇一律了。
“我是因爱慕师兄才在这里等他，他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早习惯了，横竖……我还会他最喜欢小师妹嘛。我想，很多很多年后师兄来到这里，看到我在等他也不会不开心的。”
凛雪鸦觉得这姑娘很是天真，她那个师兄就算是个戴着伪君子面具的人渣把这个小姑娘卖了她也定然是不知道的。过段时间，来个鬼告诉这姑娘什么是真相，她立刻就能哭着饮下一碗孟婆汤入轮回去了。
这种事情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他实在没有欺负好人的兴趣，这种猜测还是别说出来让人讨厌好了。
“你问了我这么多，那你又是在等你的谁呢？”
“嗯~你猜？”
“哼。”少女有些不满，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腌坏腌坏的，除了这张脸一点都不讨她喜欢，若不是和这人说话还蛮有趣的，她就不和他待一起了。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姑娘家，能让你念念不忘的肯定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
“猜错了，我在等一个男人。”凛雪鸦以一种你真是中大奖的口气笑着说出这句话，愉悦得将嘴放在严管上吸了一口。
“男人？！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断袖……”
凛雪鸦听到这么句话吓得呛了口烟，咳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活的……不，死的断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歧视你的。”这姑娘一脸的兴致盎然，感觉这辈子都没遇见的事情居然在死之后遇到了。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我就是断袖，就不能是在等关系很好朋友之内？”
“你说什么笑，我只听过‘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不怕永世堕轮回，只愿世世长相恋。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不羡西天乐无穷，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有哪本书，哪个说书人说过，兄弟之间情深义重死后也要在奈何桥等着重聚共赴黄泉的。”
凛雪鸦无言，没想到自己死后竟连个小姑娘都说不过了。可惜他与杀无生，不要说爱情连友情怕是都早就没了。
“快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相互喜欢、约定终生的？”
“他是一个剑客，我们认识是因为我请他做我的保镖。他当了我三年的保镖，最开始似乎不太喜欢我总是用‘你这家伙’称呼我，一年之后才叫我的名字，两年半时间过去了他才用‘爱称’来称呼我。”凛雪鸦顺着小姑娘的思路说着，觉得很是有趣，“差不多到了三年的时候，他对我说打算开宗立派收我为收徒然后一起照顾弃婴。”
“哇……真浪漫，我如果能被这样告白就好了……”小姑娘憧憬的用手托着脸，然后催促凛雪鸦继续讲下去，“后来你们就一起开宗立派照顾弃婴了么？”
“这倒是没有……因为不是很喜欢那种生活方式，不过他也说愿意继续当我保镖。”
“然后，你就因为意外死掉了并在奈何桥等他了么？”说道这里小姑娘捂住胸口脸色不太好，觉得自己就不该觉得这是一个甜美的故事，人都死了一个了还甜美什么，太虐！
“嗯……其实说要在黄泉路上等我的是他，不过，现在是我等着他没错啦。”
凛雪鸦觉得有些好笑，他和杀无生的故事哪有那么甜美，就这样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就受不了了，要是说实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咬死。
想到这里，凛雪鸦觉得自己待在奈何桥这么多年居然越来越有良心了，虽然捉弄善人很无趣但也比在这里说着是似而非的故事好吧。
“哎……我师兄要是也像你那个一样喜欢我就好了。不过，要是师兄真的喜欢我，我现在死了他肯定很难受……这么想来师兄还是别喜欢比较好。”
这么一想，小姑娘就像焉了的茄子一样怎么都打不起精神，只好走开在奈何桥附近转转散散心了。
凛雪鸦看人走了，自己待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聊起来，决定找孟婆聊聊天。
“方才看那小姑娘走开的样子，你不会欺负人家了吧？”
“怎么会，我可没有欺负小姑娘的兴趣，就聊聊我们彼此在等谁而已。”
“……她听了居然没有气得咬你？”
“哇~孟婆你如此说话好像我真的是无比恶劣的人。”
“你做人的时候绝对是个无比恶劣的人，恶鬼都比你良善，偏偏等当了鬼我倒是不怎么看得出你如此恶劣了。我才知这奈何桥还有劝恶从善的作用……”
“哈，这不是没什么能捉弄的恶人了嘛。”
死了的恶人有什么好捉弄的，没有执念潇洒入轮回的不少，单有恨意的恨意消散很快，有执念的……执念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可死人的执念偷来干嘛？好像人死了，除了执念什么都会不复存在。
“刚才那小姑娘蛮有趣……我说我在等的是个男人她就以为我是断袖，随便说了点我和无生以前的事，她就脑补了一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若我孟婆不是清楚得知道你们的往事，怕是我也要以为你们有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你这都等了多少年了，居然还等得下去……若说你只是意难平，这是不是太难消了一点？”
“凛雪鸦作为一个小偷，从未有人从我这里偷走过东西，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走了，意难平也很正常。”
“听你的口气，你是觉得杀无生是你的东西，蔑天骸偷走了他？”
孟婆见过的人以盐计算那都是一片海，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我知他是自己走的，但他应该在这里等我。我活着的时候很少做出承诺，既然和他约定了就不打算食言。”
“最开始你知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当时分明是对蔑天骸愤恨不已，杀无生反而可有可无。
“因愤怒，总会说出不理智的话，不过……愤怒这样的东西不是在奈何桥根本留不久么？”
所以，或许时间越久留下的东西就会越真实，现在他心中没有半点的愤恨，他有怎会是因为对谁的愤恨留下的呢？
“……孟婆我从未看过单因承诺做到这个地步的。”
奈何桥上，往事如风，承诺亦同……唯有执念，而无数执念之中唯有爱恋能如此长久。
“所以，我只是意难平啊。”凛雪鸦如此对自己说。
“等到了又怎么样，你等到的杀无生必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那就让他变成我认识的那个。”
“……”孟婆没有说话却真心觉得遇见这种家伙，杀无生一定是到了八辈子的霉。而这个霉运居然还要延续到下辈子，也是岂有此理了。
ps：下章应该就可以把不记得自己是杀无生的杀无生（真拗口）放出来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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